一路南下，披星戴月風餐露宿馬不停蹄的，終於沒多久就到了姑蘇邊境。

“將軍，明日午時，我們應該就可以到達平江府了！”侍衛簡株說道。

“嗯，天色已晚，此處樹林倒是隱蔽，我們今天就暫且在這裏休息吧。”說著轉過馬頭，繼續說道：“兄弟們，這一路風餐露宿的，明天到了城裏，我請大家喝酒吃肉！”

眾人聞言，很是高興，這一路趕路趕得，一個個憔悴了不少。

“將軍，聽聞這姑蘇，魚米之鄉，很是繁華，最是溫柔鄉！明天我們倒是要好好見識一下！”

“江南多美女，美女多水靈，你有本事就找個媳婦兒帶回去過日子！”範蕭天打趣他道。

“這個也可以有……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眾人大笑，終於可以修整了，所有人的心情都好起來。

範蕭天看他們說笑，在軍營待久了的人，難免粗獷。從馬背上下來，將馬繩系到樹幹上，然後靠著一棵大樹樹幹坐下。

遠處的樹影，在黑夜裏影影綽綽，想到洛瑤，離她這麽近了，不知道此刻她在做什麽？

兩年沒見了，可以再次見面，內心狂跳不止！

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怎會如此，她比不上公主高貴，她出身低微，但他就是喜歡她！這種感覺，是和公主在一起時不同的，與公主在一起，她說什麽做什麽，他都沒太大感覺。而洛瑤，哪怕他心裏想到這個名字，呼吸就會忍不住的加快！

喜歡她的爛漫，喜歡她澄靜，喜歡她的真，她的誠。如果明日見她，會是什麽情景？他閉上眼睛，心裏無限憧憬。

***

“瑤姐！”

洛瑤正坐在床榻上休息，以前在北方習慣了，江南陰冷的冬季讓她很不適應。熬過了滴水成冰的三九四九，卻在這河開燕來的七九八九染上了風寒。

“什麽事？”耷拉著，頭痛欲裂，提不起精神來。

“平江刺史派人過來，說是京城來了大官，請你晚上去助興。”

“助他個鳥興！”洛瑤身子不爽，人不舒服，情緒也就煩躁了點。

“那我去回絕了他！”

“算了……唉！還是去吧……在這裏還要仰仗他的關照！”水煙剛轉身，就聽到洛瑤說道。

“你身體行麽？”水煙有些遲疑。

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呀！”說罷趴到床榻上閉目養神。

有些事她還是不能太過任性，哪怕不情願，也還是要去做的，比如應付當官的，她得罪不起！想到這裏便覺得心煩！

***

範蕭天本想到了姑蘇，在官衙把隨從安頓好，就去見洛瑤的。卻不想被姑蘇刺史和一眾官員給團團圍住了，說要給他接風洗塵。

想著臨行前，皇帝的囑咐，正好趁著這機會，可以把平江府的官員全都認識一下，也就答應了。

平江刺史的宴請設在他自己府中，範蕭天進來，只覺得他這裏和別處見過的府邸不同，多了很多韻味。果然，江南的亭臺樓閣就是小巧別致！

範蕭天在主座坐定，打量著周圍，只見眼前的小亭子裏用輕紗隔開，裏面案桌上好似擺了一張琴，還有一個用白色輕紗蒙面的女子，正端坐在琴旁。

平江刺史拍拍手掌，對面的女子便開始撫琴。

範蕭天聽著這琴聲，很是熟悉……，心往下沈，他聽出了這熟悉的音律，手中的酒杯拿不穩，灑出了點酒來，不是洛瑤還能有誰……一定是她沒錯了！

以前，在將軍府別院裏，她無數次為他撫琴……

平江刺史看範蕭天癡癡迷迷，心想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，看來請洛瑤真的是請對了！

“範將軍！撫琴的正是我們姑蘇青樓頭牌，人稱瑤姐，一般可請不動她！”平江刺史露出諂媚的笑容說道。

洛瑤！！！沒想到，再次見面，竟是在這種局面下！這有多尷尬！

“去，請瑤姐出來！”趁範蕭天失神的瞬間，平江刺史轉身對身後的小廝說道。

“好！”

對面的琴音驟停，範蕭天看著眼前的輕紗簾子被掀起，而後洛瑤向他們走了過來。她帶著頭紗，他不確定她是否會認出他來。

他的心被揪得緊緊的，從不畏懼戰場的他，此時卻想當個逃兵！

越是到晚上，頭疼得愈是厲害，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憔悴的樣子，洛瑤出門前特地帶上了輕紗。本想著用撫琴糊弄一晚，卻又聽喚她過去，心中隱隱不爽！

迷迷糊糊走近，隔著輕紗才看清來人的臉。然後楞住了！一把將頭紗扯去！四目相對！

這個京城來的人，竟然是範蕭天！！！

真是諷刺，他不就是在乎她舞妓的身份嗎？現在，她在這裏，為他們這些臭男人們撫琴，吟唱，甚至有需要，她還會去陪他們喝酒取樂！

直到察覺到所有人的眼光，洛瑤才緩過神來。

“洛姑娘，這是京城的範將軍，快快行禮！”平江縣令看向洛瑤說道。

“民女見過將軍！”行禮，假裝不識。

“洛姑娘多禮了，快快請起！”範蕭天覺得喉頭似有千金般沈重。

“民女善舞，將軍可有雅興？”洛瑤揮一揮長袖，挑逗似的看著他。

“不必了，今天並無此興致，不勞姑娘費心了。”範蕭天不知道該怎麽去迎上她的目光，這樣的場景，絕非他所願。

“既如此，那我就陪你喝一杯吧！”洛瑤走上前去，靠著他坐下來。範蕭天的心緒完全亂了套。

“瑤瑤……”他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“夠了別胡鬧了！”

洛瑤揚起頭，嗲嗲的說道：“將軍……我可沒有胡鬧！在座的都認識我，都知道我不是輕易胡鬧的人，對不對？”說著幹脆雙手合並，趴到他的肩上，舉止輕佻，香氣撲鼻，整個人透著極大的魅惑。

“對對對！整個姑蘇都知道，洛瑤姑娘很少對人如此親近的，今日肯定是相中將軍威武霸氣了！”平江府縣令附和道。

“對啊，來……將軍，我餵您喝一口酒！”空出來一只手，從桌上端起酒杯，就往範蕭天口邊送去。

“非要這樣嗎？”範蕭天抓住她的手腕，手臂上他送的玉鐲還在，心又軟了下來。

洛瑤這般羞辱他，應該還是在埋怨他。這樣想著，手上的力氣慢慢松了下來。

“將軍不要我陪酒嗎？哎呀，洛瑤不是沒臉沒皮的人，既然將軍不待見我……算了，行吧！我陪刺史大人，還有縣令大人喝一杯去！將軍……莫要怪我服侍不到位哦！”說罷，一扭身，坐到了刺史與縣令中間。

他二人何時受到過洛瑤如此殷勤，洛瑤坐在他們旁邊，身上帶的香味就已經讓他們如癡如醉，神魂顛倒了。

現在她竟然還幫他們倒酒！他二人渾身酥軟，將軍在旁的事情已然忘到九霄雲外去了。全身心都在洛瑤身上，直勾勾的盯著她看，就差口水鼻血流下來！

範蕭天看著她輕浮的樣子，心裏很是憐惜。再看看刺史和縣令兩眼放光的色瞇瞇模樣，心裏恨得牙癢癢的，恨不得上去提劍砍了他倆。

他從不恨自己做過的決定，此刻卻是真正的後悔了，當初就不該放她走。他明白，她此刻就是做樣子給他看，讓他難堪！但是，想到平日裏，她要應付這樣的場景，想想心裏就止不住的不舒服！

一整晚，洛瑤都在幾個男人間周旋，被她撩到的，一個個向被施了迷魂藥一般的，失魂落魄。姑蘇城的傳言果然是真的，洛瑤就是個女妖精，攝人心魄!

範蕭天喝了無數杯酒，只因有人在場，若是無人，真恨不得撕了她去。而洛瑤，如無事人一般，完全無視他的存在！

Chaper21:相愛相殺2

昨日夜裏一直沒睡安穩，翻來覆去，腦海裏全是範蕭天的影子。

閉著眼聽到他喊她：“瑤瑤……”！

睜開眼，眼前又是他的身影！

再想到宴會時的情景，惱自己過於輕浮，又恨他的拋棄！

本就感染風寒，再郁結於心，咳嗽得更厲害了！水煙聽到她止不住的咳嗽，跑過來幫她輕拍後背，順順氣。

“瑤姐！”門外是莫奇的聲音。

“大清早兒的，就在外邊兒亂喊，沒聽到小姐正咳嗽得厲害嗎？真是的，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！”洛瑤身體不舒服，水煙的脾氣就不好。

“怎麽了……發這麽大火？”莫奇被水煙吼得，不再敢大聲說話。

“什麽事？快說！”

“範將軍來了！正在前院！”

莫奇的話，洛瑤都聽到了，說了聲：“不見！”

“你說不見就不見了嗎？”沈厚的低音。

“將軍！”水煙和莫奇都曾受到過範蕭天的照拂，現在這種情形，二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
只見範蕭天徑自推開門，“水煙，你先出去！”

水煙一楞一楞的答道：“哦！”

洛瑤坐在床邊，別過頭，不理他。

範蕭天輕嘆一口氣，順著床沿坐下，“瑤瑤……我們不要置氣了，好不好？”

洛瑤穿著白色寢衣，長直發在後背披散開來，他看不清她的神情。一時間，範蕭天都有點恍惚，好像還在將軍府別院裏的那些舊時光！情不自禁伸手去撫摸她的頭發，卻被她一掌打開。

“將軍請自重！”她轉過頭，迎向他的目光，不再躲著他。

“瑤瑤……我們就只能這樣針鋒相對嗎？”範蕭天很是無奈。

“您在我這裏，算不算尋花問柳？您府中的公主若是知曉，那會是什麽樣的處罰？”洛瑤向他露出以往的媚笑，範蕭天從這媚笑裏，讀出了無限的怨恨。

“她是個大氣的人，不會計較！”範蕭天說道。

“哦！那是夠大方的，這方面我就得甘拜下風了。我可是個很小氣的人！將軍，你說呢？是不是？”洛瑤一手撐著枕頭，一手搭到他肩上，然後放肆的撫摸上他的臉頰。唇下的胡渣有些戳手，她看到他喉結不自主的下咽了一下。

“洛瑤，別鬧了，安生些！”範蕭天被她摸得，感覺渾身像被火烤了一樣。

“哦！將軍！洛瑤還不知道將軍今日來的目的？想勸我從良？還是要與我春宵共度？”說著掀開被子，“來啊，床榻上多軟和！”

“洛瑤！”他有些微怒了。

“怎麽？還不夠？好，我先脫給你看！”說著動手解身上的寢衣，膚如凝脂，勝雪的香肩露出來。“你看，你給了我那麽多黃金，我還不清了，唯一值錢的就只剩這身子了！用身子還你可好？”

“洛瑤！！！”範蕭天氣得站起來，“把衣服穿好！”

“哦！我忘了，哎呀！是我高攀了，請將軍恕我無禮，我乃青樓舞妓，不潔之軀，豈可玷汙將軍高貴的身體，誠惶誠恐，還請將軍恕罪！”說著，赤著足，從床榻上下來，跪倒在他面前。

“洛瑤！你非要這般糟蹋自己，然後再來作賤我嗎？”範蕭天從未如此生氣過，今日本想來與她講和的，可她卻句句挖苦步步緊逼。

“小女子不敢！本就是賤婢，何來糟蹋之意，我這就是讓將軍看看我真實模樣啊！況且，我哪裏敢作賤將軍，將軍高高在上，只有公主那樣的金枝玉葉才可以匹配，我並無膽量來作賤將軍！”洛瑤還跪趴在地上，地面的寒意，一點點侵蝕肌骨，她止不住的發抖。

“好，你要這樣對吧？那好，我成全你！”說著從地上將她抱起，扔到床上，俯身上來。從未有過的親近，但是從洛瑤眼裏，範蕭天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疏離。

“來啊！”她苦笑著對他說道！

“你……過分!”範蕭天真的恨不得吞了她，但是……他不能這樣做，他已經傷了她一次，不能再傷害她!

起身，整理一下衣襟，轉身離去！洛瑤聽到木門被啪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。

身上的衣服極少，此刻寒從心生，上下牙齒直打寒顫。淚水從眼底劃過，悲從中來。

有些情，不能說出口，一說出就句句刀子，直戳人心，鮮血淋漓！

***

上官燁和莫宇邪倆人臭味相投，一樣的自在隨性，不拘小節。倆人的第二次碰面，相比第一次，更是親近，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。

雖然上官清管束得很嚴，但上官燁天性就是散漫而放蕩不羈，他很少會因為他大哥的管束而來壓制自己。正如現在，又喝多了！和莫宇邪倆人勾著肩搭著背，踉踉蹌蹌的走出了酒肆。

怎麽回去睡覺的都不清楚，只知道一覺醒來，窗外天已是大亮。咦？什麽東西壓在腿上，迷糊著眼爬起來，原來是莫宇邪的腿，他倆相對而臥，一人分占床榻的一側。

上官燁覺得很是搞笑，活到這麽大，都是一人獨睡的。現在好了，還未娶妻生子，卻與一大老爺們兒躺一張床榻上合衣而眠。

“哎！”用腳踢踢莫宇邪，這位老兄睡得跟個死豬一般，腳下再使點力氣。

“看打！”莫宇邪還在夢中，正夢到和人廝殺，只覺得腿上被砍一刀，疼得一腳踢出去，這一動作自己從夢中驚醒過來，方知是白日夢一場。

“哎！上官兄，你蹲在地上幹嘛？”莫宇邪醒來，只見到上官燁蹲在他腳邊。

上官燁苦苦的看著莫宇邪這個作案者，一臉無辜的看著他，心裏全線崩潰。

“莫兄！你這條件反射得也太快了吧？”上官燁勉強站起身，膝蓋被他踢得生疼。

“什麽意思？”莫宇邪還有點睡眼惺忪。

“你剛剛夢到什麽了？”上官燁疼得在床榻邊坐下。

“呃……我夢到有人朝我腿上砍了一刀，然後我一個緊追，上去給了他一腳……嗯，在夢裏，我打贏了！”想到夢裏的精彩，就覺得渾身激情澎湃。

“是的，你贏了，我慘了！”上官燁瞪他一眼。

“啊？？？夢裏砍我的人是你啊？”莫宇邪這是才覺悟過來，“我踢你哪裏了？”想到剛剛醒來，看他痛苦的蹲著地上的情形，以為……

“我踢到你……嗯……要害了？”莫宇邪向他使眼色尷尬的說出來。

“莫兄!!!”上官燁徹底折服了，“你想到哪裏去了！！！”

“那你……你……你蹲在地上幹嘛？我還以為把你踢廢了!”

“你看看，你看看，你把我的腿踢成什麽樣了？”說著長衫一撩，脫去長襪，膝蓋往下已然青紫一片。

“我知道我內力有多深厚了，謝謝！”莫宇邪大笑，然後向他拱拳示謝。

“你還有沒有良心？”上官燁氣得剛站起來，腿又吃痛的坐下去。

“再賠你幾壇子好酒可行？”莫宇邪笑嘻嘻的問道。

“這還差不多！”有酒好說話。

“上官兄，沒看出來，你還挺細皮嫩肉的！”莫宇邪恢覆原來痞痞的模樣。

“打住！我可沒有斷袖之癖！”上官燁徹底對莫宇邪痞壞折服了，終於明白為什麽人稱他“放蕩子”了。

Chaper22:範蕭天初見姑蘇F4

上官燁正和莫宇邪說笑，猛的想起時間已過了一夜，恐怕此時偷溜下山的事情，已被他大哥二哥知曉。

“喝酒誤事啊！”想到回去又要挨關禁閉，就渾身難受。

“你就這麽怕你大哥二哥？”莫宇邪嘲笑道。

“你不懂！大哥對我要求甚嚴，整個山莊我最怕他！”上官燁垂頭喪氣，很是懊惱。

“那我隨你一同回去是否可行？有外人在，總不至於還要懲罰你！”

“哎！好啊，此計可行！正好可以去認識我的兩位哥哥。”

倆人商定好，牽了馬就往清隆山莊去。

“哎！籲~~”莫宇邪收住馬韁，看到城墻上貼的告示，周圍圍滿了看告示的人。“走，看告示去，看看是不是哪個狗官又想著法子的訛詐我們的錢財!”莫宇邪說道。

他二人坐在馬背上，高頭大馬占了優勢，告示看得清清楚楚，原來是官府要向富商巨賈募銀。

“這幫官府衙門的人，士農工商，平日裏把我們這些生意人打擊的如此不堪，現在朝廷缺銀子了，反而第一個想到我們，上官兄你說是不是？”

“滄州戰亂……一開始打仗，受苦的當然是百姓，一將功成萬骨枯，這些白骨裏除了那些持刀論劍的將士，還有更多的應當就是無家可歸的百姓了!”上官燁說道。

“上官兄，我突然理解你當初為何不告訴我姓名了！”莫宇邪若有所思的說道。

“怎麽會有如此感慨？”上官燁不解。昨天倆人還因為上官燁有所隱瞞的事情，有過小鬥嘴。

“與官府接觸，並非易事，步步為營，小心謹慎，每一步可謂步步驚心！”莫宇邪向來坦蕩直爽，想到昨晚上官燁告訴他的驚天秘密，心中感慨萬千。

“所以大哥二哥過得謹小慎微！”樂觀如上官燁，每每想到家中之事，心裏都是止不住的惆悵。

“上官兄，如若不棄，我願助你們一臂之力!”這話說得，莫宇邪自己都覺得心中蕩氣回腸。

“此事重大，你若牽扯其中，你明白當中的厲害關系嗎？一著不慎，那是要掉腦袋的事情！”上官燁對於莫宇邪的話，很是吃驚。

“為兄弟出生入死，赴湯蹈火，在所不辭！”

上官燁有些動容，“兄長常說，對人說話，要九分假，防人之心不可無。可如今，你我兄弟相識不過兩三日，你卻願意與我同生死……”

“你不也是一樣麽，告訴我這麽重要的事情，也不怕我到官府揭發!”倆人相視一笑。

真兄弟，不必多言語，自會心意相通，情意相連，義薄雲天！

“哎！”上官燁突然想起，“剛剛說誰來募銀？”

“記得沒錯應該是朝廷駙馬範蕭天！怎麽此人你認識？”莫宇邪問道。

“對，聽大哥二哥說起過，走，回去告訴他們！”

說罷，倆人快馬加鞭往清隆山莊趕去。

倆人還未到清隆山莊，上官清早已經得到了消息。

“我要去會一會這位驃騎將軍！”上官清說到。雖然對此人，已有一些了解，但是沒有親自接觸過，畢竟不敢肯定他的為人，而且這個人讓洛瑤如此心心戀戀，暗傷不已，到底是有何魅力，他想去見識一下。

“大哥，他也是聰明人，我們這樣前去，是否不妥？”上官允問道。

“我們手中的綢布莊，茶園，染坊，繡坊足夠做掩護了。老規矩，我是段清，你是管家李允。進城先看看其他人反應，再見機行事，幾十萬兩銀子而已。如若他真是正派硬氣，果真安撫了百姓，這些銀子也就值當了。如若不然，是個徒有虛名之徒，那更好辦，無非銀子的事情，銀子可以搞定的都不算事，權當收買，以後自有用處！”

“好，就聽大哥的！”

“大哥，二哥！”上官燁看到他二人，連忙將路上所見說與他二人。

“你講的，我和你大哥已經知曉！”上官允笑著對他說。

“難為你還記著這些事，昨日偷溜下山還沒找你算賬，我先給你積攢著，以後再收拾你！這位兄臺是？”上官清說著，看向他身後。

“哦！這位是我的好朋友，好兄弟，莫宇邪！”

“莫宇邪見過二位！”

這個弟弟太胡鬧，怎麽可以隨便帶生人上山來，上官允正欲發怒，只礙著莫宇邪的面，不好發作。

“明人不做暗事，兩位兄長，燁兄已將所有事情告訴於我。不瞞二位，我雖生於富商之家，但平素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欺上瞞下，魚肉百姓，橫行霸道，陰險狡詐之人。這幾年，姑蘇城的官銀失竊案，都是我做的。還有那些大老爺們家財偷盜案，也是我做的。”

“啊？這麽厲害！”上官燁聽他這樣說，又驚又喜，沒想到他本事竟是這般大。聯想到那日淩晨在巷道裏遇著他的情形，恍然大悟過來。

“莫兄，既如此，你應當知曉，我們所籌謀之事，是萬分險惡，我們兄弟都是在刀劍上走的人，和我們一道，性命攸關的大事，不可兒戲！”上官清看向他說道。

“此生我也算享盡榮華富貴了，能得三五知己，死而無憾！”莫宇邪迎向他三人，目光堅定。“大丈夫，有所為，有所不為，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！”

“好，我信你！”上官清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，眼前之人，看似與上官燁一樣，但其實比上官燁更有主見和智勇，是個不錯的年輕男兒。有他和上官燁做朋友，幫襯著他，也是上官燁的幸運了。

“準備一下，待會我們去會會這個範將軍！”

“太好了！”上官燁一高興，就容易得意忘形。雖然剛從那邊回來，但是……想想又可以去喝酒了，不由得喜從心生。

“今天去做正經事，不是游玩和瞎胡鬧！”上官清說道，轉而看向莫宇邪，“莫兄，同是生意人，這次官府向富商集資募銀，你們準備怎麽應對？”

“不如這樣，我們兩家同去，這樣避免別人的猜忌，是否可行？”莫宇邪建議道。

“如此甚好，只是您父親，他會有何打算？”

“這個無需擔心，家裏生意現在都是我在打理，家父只看賬本，其他一概不聞不問。”莫宇邪說道。

***

因為與洛瑤的兩次見面都不愉快，範蕭天正悶悶的在平江府衙門裏看書，鎮定心神。這樣的洛瑤超出了他的預估，他本以為，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，哄哄就可以回心轉意了，但如今看來，並非自己所想得那般簡單。

洛瑤的倔強，剛強，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，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撫她，心煩意亂，手中的書本翻開很久了，也沒有看進去一個字。索性扔了書，到府衙庭院裏走走。

他募銀的告示已經發了出去，今日他要在這裏宴請平江那些有名的富商，他沒有發帖子，全憑大家自願。他也想趁機收一些人，為自己所用。

雖是已過正月，但天氣還是很涼，陰陰的，真有點江南多煙雨的感覺了。他一個北方漢子，在這多情細膩的地方，竟然生了點點抑郁氣息，等自己察覺，對自己這種情緒很是不恥。大丈夫應該豪邁寬廣，豈能在此哀哀怨怨!

這樣想著，便叫上簡株，一同出了門。

姑蘇的繁華果真名不虛傳，青石路兩邊的小店鋪林林總總，讓人眼花繚亂。街上行人很多，幾乎不曾見到衣著破爛的小叫花子。

與簡株漫無目的的走著，信步走進一家綢布莊，只見木門邊的欄桿上大字寫著：段氏綢布。走進去，只覺得架子上的綢布顏色鮮艷，花色精美。心裏想到：要不給洛瑤送些過去吧！

正挑選間，進來四位氣質不凡的公子哥，店小二看到他們，忙迎上去：“主子怎麽得空過來了？”

為首的男子，一身黑衣，點點頭算是應答。

“官府募銀，主子怎麽坐得住，錢從腰包裏掏出去，那可都是真金白銀！”上官允連忙向店小二使個眼色，店鋪裏有外人在，不要沒輕沒重的說漏了嘴。

“這位兄臺，此言差以，官府募銀，為的是黎民百姓，這是有利於江山社稷的事情，眼光不要如此局限！”這是簡株的聲音。

“哦！”上官清看向說話的人，只見此人一身青衣，手裏提著一把劍，看樣子是習武之人，他身邊站著另外一個人，此人必是他的主子，不怒自威，很有氣勢。這樣說話的，必是官府之人。

這樣想著，便試探道：“所募銀兩，不知要有多少人中飽私囊，真正能夠發到百姓手中的，恐怕連皮毛都沒有，就是做個樣子罷了！”

“大膽狂徒，竟這樣詆毀將軍！”簡株是個武人，心直口快，沒有心機，聽到有人說他家主子，立馬持劍，橫眉怒指上官清。

“簡株，不得無禮！”範蕭天制止道，上前一步，“兄臺對不住了，是我管教不嚴，請勿放在心上。關於募銀一事，還請相信官府。”

“相信？”莫宇邪冷笑一聲，“相信官府會算數，老母豬會上樹！”

上官燁聽他這麽一句，忍不住噗嗤一聲，笑出來，“莫兄，你也太實誠了！”

上官清在說話的片刻時間，已經七九不離十的才出了對面人的身份。這般氣宇軒昂，榮辱不驚，且明顯的北方口音，定是驃騎將軍範蕭天無錯了！

洛瑤還是好眼光的，僅是談話間，上官清對他就無敵對感，倒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，有種惺惺相惜之情。

“朝廷自會有正直廉明之人，自古以來，君子與小人都是同在的，歷朝歷代無法避免。但，貪贓枉法之人，只會得一時之利，必不會長久！清廉之人就算會受暫時委屈，史官們也會幫他們正名的！”範蕭天鏗鏘有力的說道。

“兄臺是朝廷中人？”上官清聽他此番言論，心中好感又增進一分。

範蕭天笑笑不語，說了聲打擾，就帶著簡株出了門去。

Chaper23:範蕭天府衙募銀

“大哥！”上官允看他倆出去了，說道：“這兩人器宇不凡，看著倒像是……”

“難得你聰明一次！“說著敲敲他的腦門，繼續說道：”如果沒猜錯，應該就是他了！”

“此人看著不壞！就是……太正了些！”上官燁找個玫瑰椅坐下，盤起二郎腿，這個人和他大哥太像了，他害怕這樣的人。

“上官兄莫不是認為他就是京城來的那位範將軍？朝廷有這麽正派的人嗎？”莫宇邪怎麽也不相信。

範蕭天是當朝駙馬，如何能當上駙馬爺的位置，一般駙馬爺不都是趾高氣昂，城府極深之人嗎？為何他們幾人，都覺得剛剛的人不像是敵人呢？

“管他呢，今晚我們就會知曉了！那個駙馬爺不是設宴請姑蘇願意捐獻的富商嗎？我們一齊去會會，不就可以知曉了！”上官燁吊兒郎當的說道。

***

平江刺史對於範蕭天的安排很是不解，宴請不下名帖也就算了，現在府衙裏哪有要會客的模樣啊!

他早早的來到府衙想要幫著張羅，結果來到這裏卻傻眼了！大家各忙各的，跟個無事人一樣。除了院子裏擺的空空的桌椅外，其他什麽也沒準備。

心裏暗暗叫苦：莫不是這個駙馬爺想要空手套白狼！還是等著他出銀子來置辦酒席？

“駙馬爺！”他走上前去，“駙馬爺，要不我派人叫得月樓送幾樣小菜過來？”

範蕭天正在查看卷宗，低著頭並不看他：“不必！”

“那……那這怎麽招待那些捐銀的人啊？”刺史完全糊塗了，好歹那些都是天天山珍海味吃慣了的富商啊，沒點好東西，他們才瞧不上眼呢。他真不知道範蕭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
“我自有主意，你退下吧！”範蕭天不願多搭理他，他還在記恨他們看洛瑤的色瞇瞇模樣。

待上官兄弟和莫宇邪四人來到府衙院子裏時，才發現來了不少人。

“呦吼，平時沒見大家這麽關心國事過，今日竟是這般積極！”上官燁打趣道。

“你小聲點，不要惹是生非！”莫宇邪拉住他的胳膊說道。

“要不是看在駙馬爺的面子上，誰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銀子交出來啊！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？誰叫我們商人排在最末位的！”城西的當鋪老板說道。

“話也不能這麽說，說不定現在我們多捐點銀子，駙馬爺惦記著我們的好，攀上個朝廷當大官的，以後也好辦事對不對？有得必有失！舍不得銀子，套不了官老爺！”說話的是城北染坊的坊主。

“說得也是！”

他們四人走到院子的最邊邊角坐下。都翹首以盼，想要看看，這個範蕭天到底是什麽樣的人。

不一會，簡株出來了，站在府衙大堂門口向外看了看，心裏暗自高興，他以為沒有下請帖指名道姓，一個人都不會來的，結果黑壓壓坐了一院子的人。

“哎！是下午我們見到的那個人哎！”上官燁小聲的說道。看來，大哥二哥果然好眼力！

“大家安靜安靜！”站在大堂廊下的簡株說道。習武的簡株自帶嚴肅氣場，一句話出，亂哄哄的院子，立馬鴉雀無聲。

只見簡株拍拍手，隨後一些侍衛端著餐盤出來了，大家屏住呼吸，都想看看駙馬爺給他們上的什麽菜。待到餐盒揭開，全都傻了眼睛，玉米饃饃配菜湯!

“各位！我是驃騎將軍範蕭天！”在眾人驚訝於眼前的飯菜時，範蕭天已經走到了大堂廊沿下。他用目光掃描了一下整個院子，發現下午遇到的那四人也來了！

“駙馬爺！”眾人紛紛想要行禮。

“大家夥兒不必客氣！今日範某請大家來，所為何事，大家已是知曉！我不下帖子，確實是因為希望募銀之事，是大家心甘情願，而非強迫，就算你們來了此地，若是反悔，也是可以！我不管其他人是怎麽募銀法，但我說話算話，覺不強求！”範蕭天說道。

“將軍，我們都是心甘情願的！”眾人附和道。

上官清看著他，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的苦情計！

“大家肯定好奇，我怎麽只請大家吃饃饃喝菜湯，我只想讓大家夥兒見識見識，品嘗品嘗滄州百姓的夥食，他們或許有些人，連饃饃都吃不上！”

上官燁開始承認，範蕭天確實善於煽動人心，聽他說完，他竟然沒出息的被感動到了！

“有人說，商人生意上投機取巧，感情上重利益而輕離別，薄情寡義，而我並不這樣認為，商代表著通，通則不痛，商人手中有財，財富銀兩可以救災民於水火，所以，我在這裏肯請各位，有錢出錢，有力出力！幫一幫滄州百姓！”

範蕭天的話，確實很是鼓舞人心，三言兩語，下面的一幫人都被說的熱血沸騰。

“將軍，您別說了，我們願意捐獻銀兩出來，幫朝廷渡過難關！”

“就是，就是！我們也要讓天下人知道，我們蘇商的重情重義！”

“我們的綢布，刺繡遍布天下，我們也要讓天下人知道，我們不光布織的好，刺繡繡的好，我們蘇商也是有情有義，心向朝廷的！”

一時間，眾人受到鼓勵，激情澎湃！

“我替滄州百姓，替朝廷，謝謝大家！”

上官清遠遠的看著他，黑夜裏範蕭天目光如炬，站立如松！

“大哥，你覺得範蕭天這人怎樣？是否可信？”上官允側過頭，在他耳邊輕輕的問道。

“朝堂上心口不一的大有人在，這個範將軍看上去很是正派，是否是表裏如一還未可知。況朝野上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盤，他的是什麽我們還不清楚？再多多接觸看看吧！”

說著看向範蕭天，只見他正好也在看他們這裏。範蕭天對他們這一行四人印象很好，雖然下午時鬧了一點點口舌之爭，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他們的好感，相反的他很喜歡心直口快之人，沒有城府和算計，坦坦蕩蕩，光明磊落。

“簡株，明日你去好好的調查看看這幾個人，看看能不能為我們所用！”轉過身對一側的簡株說道。

“將軍！”簡株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麽過人之處，竟然能得到範蕭天的另眼相待，著實奇怪，“你看好那四人？”

“談吐不凡，非市井中人!”範蕭天答道。

簡株聽著，放在心底，看樣子他一定是覺得他們不錯了，他那麽嚴苛挑剔的人，能給出這般高的評價實屬不易。

***

範蕭天在姑蘇所得的募銀，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。看著簡株呈上來的單子，再加上訛詐李淵的數目，算算滄州百姓安置費應該是綽綽有餘了。

範蕭天心情大好，連夜寫了書信傳給遠在滄州的舒先生。

無事一身輕，想想又是幾日沒見到洛瑤了，而且他要趕赴揚州再去看看，體察民情，故來向洛瑤辭行。

望瑤池的人都已知曉他是京城的驃騎將軍，也知他與洛瑤的關系，所以他來了，沒有人敢阻攔，一路直往後院走去。

“將軍，我去給您通報！”莫奇跟在他身後，急急的說道。

“不必了，你去忙吧！”範蕭天看著他，覺得很是奇怪，這小子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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